万书楼

第七十章 内心（第1页）

比西仲的话让四代万世非常震惊。他的害怕是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深到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份害怕。但是在深夜他闭上眼睛后，这种害怕就会像一个怪物一样慢慢地爬到他身上，将他紧紧裹住。但那不是恐惧，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充其量也就是焦虑。四代万世本来就害怕别人不认可他这个没接受任何挑战就坐上王位的国王，而且最近怪物不断出现，万世帝国伤亡惨重，他也害怕万世帝国的居民们怪罪于他。他更怕那个暗中反叛他的组织真的会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

四代万世是矛盾的，他不贪恋这个王位，但是也不想被人夺去。他对自己能否治理好守护好万世帝国有所怀疑，但是如果别人坐上王座他也会持有同样的怀疑。就是这份夹杂着矛盾的害怕一直藏在四代万世的心中。艾尔丝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四代万世的这种情绪，但是她说不清楚，因此只是默默地站在四代万世身后支撑着他，至于其他人就更无从察觉了。

可现在，比西仲却轻易地看穿了四代万世最内心的害怕。这让四代万世对比西仲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又多了一分秘密被人发现导致的害怕。

“既然你能说出我在害怕，想必你也知道我在怕什么。那你能帮我消除这种害怕么？”四代万世眼睛紧紧地盯着比西仲。

“我不知道。”比西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也在害怕，我觉得我的这种洞察力可能会给很多人带去很多麻烦。但是我确实也非常渴望可以利用自己的洞察力为万世帝国做些什么。亚瑟兰老师跟我说的那些话很鼓励我，甚至可以让我有勇气去考虑自己真的是否能够担任研究部部长这样的职位。但是帮助你消除那种害怕，恐怕久远超出研究部部长的工作了，我怕我胜任不了。”

“你有你害怕的事物，我有我害怕的事物。而我们又恰巧有能力帮对方消除这种害怕。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中。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的机会，那以后做个研究部部长也不错。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四代万世说完挥手示意比西仲可以离开了。比西仲转身准备出去，快走到前殿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问了一句：“四代万世，你觉得我哥哥比西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突然，四代万世没多想随便答了一句：“不错，把你们家的生意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比西仲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

又是失眠的一夜，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比西仲才勉强睡着，自从亚瑟兰发现他的洞察力之后，比西仲重新拾起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但是这一面却是不轻松的。比西仲不记日记的这几年里，他的洞察力并没有降低，他只是不再长时间地去观察别人，但日常的观察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心里藏着不少别人的秘密。他知道某个守卫队长的二儿子经过铁匠铺的时候总是眼光很躲闪，经过长期观察这个小孩应该是曾经偷过铁匠铺的东西。他知道邻居一男一女总是眉来眼去的，而这两个人都拥有个各自的家庭。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恩爱，其实他们两个人结婚更像是一场生意。这些秘密他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和别人分享。

而最大的一个秘密就是他的哥哥比西伯。比西仲知道哥哥比西伯暗中构建了一个神秘的组织，虽然他不清楚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知道这个组织是站在万世帝国的对立面的，准确来说是站在四代万世的对立面。有一些组织内的人虽然比西仲没怎么接触过，但是看他们和比西伯交流接触时候的眼神动作，都能感觉到异样。这也是比西仲开始和一群乱七糟的朋友开始混日子的主要原因。比西仲觉得这个秘密让他迷茫，迷茫到痛苦。他觉得四代万世是一个不错的国王，也觉得比西伯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当这两个人成为对立阵营的时候，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尤其是四代万世不知道比西伯那个组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揭发。揭发了他该如何面对比西伯，不揭发如果哪一天比西伯真的推翻了四代万世，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四代万世，面对新的万世帝国。

最后的结果就是比西仲选择了逃避。逃避无法逃避的现实，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弃自我，为自己虚构出一个假的自我。于是那个喜欢混日子的比西仲就诞生了。在比西仲混日子的那段时光里，有两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琪尔、琪耳。这两个人二十岁，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妹俩长得非常像，有时候就连他们的父母也会把她们认错。关键是她们的父亲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给他们俩起了两个发音一样的名字。唯一能够很快速区分她们俩的方法就是琪尔的右手掌心有一颗很小的痣，而琪耳的左手掌心有一颗相对大一点的痣。

今天是研究部休息的日子，晚上没睡好的比西仲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床。他刚从房间走到楼下客厅，就听见两个女生在叽叽喳喳。

“你说比西仲怎么想的，都这么多天了还没在研究部呆烦，居然还每天早出晚归的。而且一次都没找咱俩玩，究竟什么情况啊。”

“你看，这就是咱们俩的差距。要不怎么我是姐姐呢，比你早出生一会儿就是比你成熟稳重得多。你就知道在这瞎琢磨，你姐姐我就不同了，我去调查了。和比西仲一起进入研究部的还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小姑娘，是前任食物部长的女儿，叫秋萨。这个小姑娘好像才十三岁，长得挺可爱的。我估摸着，比西仲十有九就是被这个小姑娘迷住了，因此特意躲着咱们俩。”

“十三？才十三就学会勾引男人了？而且比西仲都二十五了，年龄都快是她两倍了，她也下得去手？比西仲怎么喜欢这么小的小姑娘啊？难不成咱俩这种二十岁的他已经嫌老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青春没了。”

“你可闭嘴吧啊。咱们俩一个年纪，我还比你早那么点生出来。你在这左一句老右一句青春没了的，你这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我呢。我觉得我还年轻着呢，我觉得我现在这年级配比西仲才正合适，那种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是小屁孩一个，她能懂什么呀。这短期内呢，还能靠着那张脸装装可爱骗骗比西仲，等过段时间他自己就明白了，还是我好，我比那小屁孩可温柔体贴多了。”

“你好？你也不错，但是非常遗憾，跟我比还差一点。”

比西仲在楼上听着这姐妹俩的谈话，心中也是无奈。

“你们俩怎么来了？”比西仲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

琪耳和琪尔看到比西仲机会是一瞬间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比西仲身上。比西仲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姐妹俩见状这才站好和比西仲打招呼。不过打过招呼之后姐妹俩立即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比西仲的胳膊，把他拉到了沙发上埋怨他这些天都不去找她们玩。比西仲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勉强应付。当初比西仲混日子的时候，每天高谈阔论胡说道，就数她们姐妹俩最捧场，这个时候要是直接把她们拒之门外，未免显得有些太无情了。

姐姐琪尔最先察觉出比西仲的变化，不声不响地松开了抱着比西仲的手，很乖巧地坐在比西仲身边。妹妹琪耳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知道姐姐比自己心眼多，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也跟着同样放开了比西仲。

“比西仲，你是不是不爱我们姐妹俩了……”姐姐琪尔一脸忧伤又非常严肃。

比西仲一愣，尴尬地说道：“我也没说过我爱你们俩……而且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爱你们两个人……”

“我们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你如果爱当然是我们两个你都爱，你只爱一个人，那你的意思是你爱的是我们的内心而不是我们的外表。那我倒要问问，你不爱的是我们俩谁的内心？我们俩都是清纯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内心肮脏龌龊到不值得你爱了？”

“不是……我没说你们俩谁的心肮脏龌龊，我……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突然说爱……你这……”

“所以说就是不爱了？”妹妹琪耳说道，“以前浑浑噩噩的时候我们默默守护在你身边，现在你有了崇高远大的目标，进了研究部，又认识了才十三岁可爱的小姑娘，现在就要抛弃我们姐妹俩了，你好狠心……”

“不是……怎么就狠心……我也没……不对，等会儿，什么十三岁可爱小姑娘？你俩是说研究部的秋萨？你俩该不会觉得我和秋萨有什么吧？她才十三岁，我都二十五了，你俩可不要瞎说啊。尤其是别出去瞎说，对我都没什么，对秋萨不好。他们姐弟俩现在本来就够可怜的了，父母都被赶出了万世帝国，只剩下两个小孩独自生活。”

“姐姐，你看，比西仲现在就开始替那小姑娘说话了。他不爱我们了……”琪耳那表情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行了行了，咱俩也别逗他了。再逗下去他就该哭了。”姐姐琪尔说完转过来问比西仲，“虽然说我们俩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但是这段时间你确实一次都没来找过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进了研究部当学徒之后究竟是什么情况。就算你不爱我们姐妹俩，但咱们好歹还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么多天一声不吱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话说到这个份上，比西仲心里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琪尔和琪耳虽说并不了解比西仲，但是她俩确实都很喜欢比西仲，这种喜欢与任何的金钱地位都没关系。只不过以前比西仲更多的时候是在一个人发呆，她们虽然和比西仲有接触，但是沟通得并不多。其实相比于最近几年，她们更喜欢以前的比西仲。她们能感觉到比西仲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具体原因却不清楚，也从来没有问过。这一点比比西仲其实有所察觉，以前他沉浸在自己洞察别人的爱好当中，最近几年放弃了自己的洞察力，才和双胞胎姐妹沟通多了起来。

“你们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我做了背叛这个国家的事，你们会去向四代万世揭发我吗？”比西仲问道。

“会啊，为什么不揭发。”姐姐琪尔抢先回答道，“我宁愿陪你一起坐牢，但是我忍受不了你背叛了国家而我却包庇你。”

“你呢？”比西仲转而问妹妹琪耳。

“我？我当然是选择不揭发你。你别说背叛国家，就是你背叛了全人类那又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喜欢你，你干了什么我都喜欢你。这一点不会受任何条件干扰。”说着妹妹琪耳又抱住了比西仲的胳膊。

“不会受任何条件干扰？”姐姐琪尔语气里充满疑问，“那如果比西仲杀了我，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吗？”

“杀了你？”妹妹脸上故作不屑的表情，“那不挺好的么，那样省得你跟我抢比西仲，让我们俩最后结婚生子也算是你对我的奉献。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比西仲，以后每年你的生日忌日我也都会祭奠你一下。”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双胞胎姐姐，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还盼着我死！我现在就掐死你。”说着姐姐琪尔起身扑向妹妹琪耳。两个人看似生气，其实却只是扭在一起打闹，很快就嘻嘻哈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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