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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满手的鲜血让我一阵反胃,那腥味是我这辈子闻过的最难闻的味道,袁玉珊被抬上了救护车,我手忙脚乱地跟上,而那个小货车的司机也被随后而来的警察带走了,袁玉珊陷入了昏迷中,急救护士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止血,检查了一下身体,我浑身发抖地看着满脸鲜血的袁玉珊,一种如同掉入了冰窟里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冷。
车到了医院,看着袁玉珊被推进了抢救室,我才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梁笙,我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身边是那个带血的资料袋,我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只是声音有点打颤:“梁笙,我在医院,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哪个医院?”梁笙那边隐约有麦克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讲解一些什么东西,我现在无瑕去考虑梁笙在做什么,我只想有个人能陪着我等袁玉珊出来,和我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我报出医院名字,梁笙没有多问,只是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以后我坐在那里抱着头,眼里吧嗒吧嗒地又掉了下来,偏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抢救室,我一想到刚才袁玉珊被车子撞出去的画面,就觉得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剧痛,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在脑海里冒出来,但是很快就空白一片。
“救命。”我的脑海里猛地冒出了一张少年的脸,他被卡在座位上,头上全是血,这是他从头到尾对我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救他。
那张脸,和梁笙十分的相似,只是带着一丝少年的青涩,我一瞬间有些失神,那些丢失的记忆片段忽然间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开始浮现,最后完整地凑在了一起,我拼命地将那个少年从车里拖出来,而袁玉珊一直在劝我不要管这些。
“沈言。”这时,梁笙出现在了走廊尽头,他朝着我走过来,向来从容的面容里,一丝担忧在眉眼里流露,他走近一些看到我满身是血以后,步子顿时大了起来,几乎是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受伤了?”
我呆呆地看着梁笙,纵然我已经对梁笙十分熟悉了,可是当我记起那些曾经的交集时,再见到他却是另外一种感觉,恍如隔世,梁笙见我不说话,他干脆拿起我的手检查起来,然后将我转过身看看我哪里受伤没有,我抽噎了一下,思绪回到了抢救室里面,我的心紧紧地抽痛,我告诉梁笙,袁玉珊被车子撞了,现在在抢救。
梁笙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将我脸上的血迹擦了擦,已经有些凝固了所以难以擦拭掉,眼泪滑过的地方已经将血迹晕得模糊,我扑进了梁笙的怀里,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再说,我只想等袁玉珊出来,医生可以告诉我,她没事,没事就好,受点伤可以治疗,可是千万不要就这样死去。
梁笙抱住满身是血的我,血的味道混合着梁笙怀里玫瑰的香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的眼睛很沉,不想睁开。
看出我很累,梁笙将我扶到了椅子上坐好,我靠在他肩膀上,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抢救室的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眼睛不敢再闭上,只能看着那灯继续等。
手术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结束,袁玉珊被推了出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带着氧气罩被人推走了,医生说,命是保住了,可是成了植物人,也就是说现在的袁玉珊已经不能动不能说话也无法睁开眼睛,成了一具活死人。
我差些瘫倒,梁笙的手有力地扶住了我,我已经无法言语,梁笙冷静地问:“没有苏醒的可能?”
“有,但是很渺小。”医生坦诚地回答。
“好,谢谢。”梁笙说。
医生走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可以,我不会和袁玉珊在那个十字路口争吵,不会追赶她,我可以想其他办法将资料袋要回来,我知道我一定可以要回来的。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哭得揪在一起发疼,梁笙一直搂着我,支撑着我随时会瘫软的身体,我泪眼朦胧地看着梁笙:“梁笙,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为了追回那个资料袋,可是她为什么要跑?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想害她。”梁笙安慰着我,我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了眼泪,我想我应该去看一看袁玉珊。
袁玉珊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一时进不去,我只好在外面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被呼吸罩挡住了一大半,我压根看不清,但是我看得清毫无血色,我像个罪人一样,愧疚地看着她,可是却无力再改变什么。
汪晓丹是如此,因为我的忽略而变成了现在这样,袁玉珊也是如此,间接的原因都指向了我,也许我真的不适合有什么朋友,从小到大朋友不多,过得单调而安稳,长大以后渐渐朋友多了,而遇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我有时候都无能为力去面对。
在梁笙的陪伴下,我从医院回到了家里,萱萱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时候吓得尖叫了起来,也以为是我受了伤,我除了和袁玉珊纠缠的时候被她推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了一点皮之外,没有其他的伤,梁笙知道我不想说话,所以简单地告诉了萱萱经过,萱萱听完之后沉默了半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言言,你还好吧?”
我摇摇头,一摇头眼泪就随着甩落了出来,我真的很想哭,我对袁玉珊如今是恨,可是生死关头,一个从小到大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承载了我无数美好记忆的人,忽然之间成了这样,我无力接受,外婆的死已经对我是一种打击,袁玉珊的事情,更是让我难以面对。
想起那个小货车司机的话,我忍不住发抖,我是杀人凶手吗?我记得我没有碰到袁玉珊,可是被小货车司机一说,我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推了她一把,细节已经完全记不清了,那么混乱不堪,我好害怕我会像忘记少年的梁笙一样,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
“言言,你先去洗个澡吧,洗个澡就没那么难受了。”见到我掉泪,萱萱紧张地安抚道,我现在满身是血,黏腻腻的散发着一股血腥味,这些都是从袁玉珊身上沾上的,萱萱一说起,我感觉胃一阵难受,冲进了洗手间里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我的胃稍微舒服了一些,我看着镜子里满脸血泪的自己,捧了水使劲地洗脸,萱萱体贴地拿了衣服进来给我:“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她还活着,有希望苏醒的,现在不是有好多植物人被唤醒的新闻吗?总会有办法的!”
我接过衣服,脸上的血迹已经干净了许多,但是还是看得见,我沙哑地应道:“嗯,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好啦快去洗澡,洗完澡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有商有量,事情好办。”萱萱将我推进了里面的浴室,装出轻快地语气说。
我拿着衣服站在浴室里,僵硬地脱了衣服开始洗澡,血早就浸透了衣服黏在了身上,我一冲洗,那红色的血水便从身上流落,灯光下,颜色有些诡异。
我用力地搓洗着身上的血迹,洗完以后将带血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里,就如萱萱说的,洗完澡以后我冷静了许多,回到客厅时,我看到了梁笙正在看那个资料袋里的资料,脸色有些冷冷的严肃,见到我出来,梁笙放下资料:“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我点点头坐下,萱萱连忙过来挨着我坐,然后搂着我的手臂:“不要想太多了,一切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我知道的。”我眸色略暗,然后问梁笙:“这里面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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